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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欲暗渡林雾声南穆全局

岁甜甜 著

女频言情连载

-翌日上午,林雾声跟了一场涉外的商务谈判,她全程做了口译。因为表现突出,被安排了半天假期,下午不用去上班了。明天就是宴会,老板让她提前准备,要带她出行。老板是个事业型女强人,说一不二,林雾声原本只是个小翻译,后来被她重用,有点往她的助理这个方向培养。这样也很好,钱多,不过枪打出头鸟,暗地里少不了被人说闲话。转念一想,她从前被说过的闲话还少吗,也就不再介意。-从公司到家里,要坐一小时地铁,抵达五环外的城中村,走过一条崎岖不平的长巷,来到一栋老旧七层建筑下。林雾声住在二楼,两室一厅,合租的室友刚搬走,她还没来得及找到下一个人平摊房费。客厅的阳台没有封闭,她爱养花,种了满阳台的植物,入了冬,尚无花色,地上凋了几片枯叶。她弯腰,一边打理起阳...

主角:林雾声南穆   更新:2024-11-12 11:33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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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林雾声南穆的女频言情小说《春欲暗渡林雾声南穆全局》,由网络作家“岁甜甜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-翌日上午,林雾声跟了一场涉外的商务谈判,她全程做了口译。因为表现突出,被安排了半天假期,下午不用去上班了。明天就是宴会,老板让她提前准备,要带她出行。老板是个事业型女强人,说一不二,林雾声原本只是个小翻译,后来被她重用,有点往她的助理这个方向培养。这样也很好,钱多,不过枪打出头鸟,暗地里少不了被人说闲话。转念一想,她从前被说过的闲话还少吗,也就不再介意。-从公司到家里,要坐一小时地铁,抵达五环外的城中村,走过一条崎岖不平的长巷,来到一栋老旧七层建筑下。林雾声住在二楼,两室一厅,合租的室友刚搬走,她还没来得及找到下一个人平摊房费。客厅的阳台没有封闭,她爱养花,种了满阳台的植物,入了冬,尚无花色,地上凋了几片枯叶。她弯腰,一边打理起阳...

《春欲暗渡林雾声南穆全局》精彩片段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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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上午,林雾声跟了一场涉外的商务谈判,她全程做了口译。

因为表现突出,被安排了半天假期,下午不用去上班了。

明天就是宴会,老板让她提前准备,要带她出行。

老板是个事业型女强人,说一不二,林雾声原本只是个小翻译,后来被她重用,有点往她的助理这个方向培养。

这样也很好,钱多,不过枪打出头鸟,暗地里少不了被人说闲话。

转念一想,她从前被说过的闲话还少吗,也就不再介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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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公司到家里,要坐一小时地铁,抵达五环外的城中村,走过一条崎岖不平的长巷,来到一栋老旧七层建筑下。

林雾声住在二楼,两室一厅,合租的室友刚搬走,她还没来得及找到下一个人平摊房费。

客厅的阳台没有封闭,她爱养花,种了满阳台的植物,入了冬,尚无花色,地上凋了几片枯叶。

她弯腰,一边打理起阳台,一边用手机转账,把今天收到的工资全部打给某个账号。

如此一来,自己没剩得多少,明年一月要一次性交半年房租,她需要尽快找到新室友。

Linda又给她发了消息,还未等她点击开,语音电话弹来。

“雾声,姓谈的那位大佬,信息更新了。”

林雾声切换成外放形式,回应着她,点开资料,看到了他的名字,愣住了——

谈则序。

脚下踩着的地板似乎变得绵软,让她有下坠的感觉,双腿虚乏无力。

她喉咙仿佛被遏制住,有那么一刻,忘记了呼吸。

这个名字,一笔一画,从记忆中攫取出深刻的印记,几经抽断她的力气。

“雾声?”Linda见她没反应,重新叫了她几次。

林雾声终于回神,愣愣地回复:“嗯,我在。”

发音却有些乏力,听起来不太自然。

“你怎么了?没事吧?”

“我没事,可能是信号不太好。”

她扶着阳台栏杆,平缓了呼吸,闭上眼,睫毛颤了颤,又重新睁开。

“这位谈总是南氏集团新调来的,之前在国外,南城人,家境实力雄厚,和南家关系匪浅……”

林雾声缓过劲来,让Linda给她复述,听到这里,她忽地起疑。

“南城?”

“对的,南城人,大学去美国念的。”

林雾声察觉端倪,点开资料,打量起这位谈则序的信息。

发现和她自己所认识的那位根本对不上后,心脏被拽住的感觉消失几许。

不知道带有什么情绪,释怀,亦或者是遗憾,她长长喟叹了一声。

看来只是同名。

她又不敢确定,毕竟这个姓氏过于稀有,连名字都一模一样,是否太巧。

“听说这位哥脾气很差,你明天千万要注意,嘴甜一点,不能惹怒了他。”

听到这,林雾声才敢确认,一定只是同名罢了。

她所认识的谈则序,脾气很好。

挂断电话,林雾声在阳台站了许久,一阵寒风袭来,才让她回神。

思绪被扰乱,她那一下午彻底荒废,在床上静卧,时间慢慢流淌,一整个青春岁月,仿佛从蒙尘的记忆里,席卷而过。

混乱的思维,拼凑出两道身穿校服的影子,过于耀眼,又模糊不堪。

叫她恍惚记起时间,原来距离他们分手,已经过去八年。

-

宴会在江上举行,一位大佬提供了豪华游轮,牵头的是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,还请了记者,想必是要造势。

林雾声跟在老板身后,和她一起递了请柬上船。

“生病了?”老板瞥了她一眼。

“没,原姐,昨晚没睡好。”大家都称呼老板为原姐。

老板大名原嘉楠,白手起家,90年代做外贸赚了第一桶金,后来转行做科技,每一步都走在风口上,现在在人工智能领域有一席之地。

原姐强势,不好糊弄,哪怕平时她对林雾声还算满意,闻言,已经一顿冷言:“我让你回去休息,是为了让你今天有更多精力,不是让你白当花瓶的。”

言语中的直白,悉数往下属脆弱的地方扎去。

她的第一助理是Linda,经常被她指责能力不行。

而对林雾声,她直接称她为花瓶,总之,怎么让人不悦怎么来。

林雾声按捺住情绪,为她递过一杯酒。原姐面无表情接过酒杯,剜了她一眼。

前方有人来敬酒,原姐飞速切换笑脸,迎了上去。

林雾声负责在她旁边陪伴,适时微笑,如果遇到国外的老板,她需要帮忙翻译。

酒过三巡,该说的场面话也都说够了,原嘉楠带林雾声一起进包间。

包间很大,装修雅致,和大厅里的金碧辉煌截然不同,是古香古色的韵调。房间里坐了二十多个人,三三两两聚集,是另一派天地。

见到来人,其中几人起立,热情地招呼:“原总,好久不见。”

原姐有自己的社交圈,林雾声不便随时跟随,在不远处等她召唤。

在场人的人过多,且分开坐,她有作为小透明的觉悟,安静在一旁。

直到原姐忽然喊了她一声:“雾声,过来。”

是从角落里发出的声音。

角落里那片区域,似乎被分割成了另一种氛围,几人坐在沙发上,安然地聊着天,虽然不够热络,却也自发形成气场。

从大家的眼神焦点和身体朝向,不难看出他们都恭维着其中一人。

林雾声从进门就注意到他了,不过他背对着,靠在座椅上,只能瞧见坦荡舒展的肩线,这会儿,他抬起酒杯,微微抿了一口酒。

或许正是那位谈总。

林雾声抬起酒杯,一步一步靠近,脸上洋溢起职业的微笑。

在座有几人都朝她投去目光,眼里不乏惊艳。

南穆更是站了起来,笑着和她打招呼:“林小姐,又见面了。”

原嘉楠期待看到这一幕,只是有些可惜,她最想拿下的那个人,不为所动。

“这是我公司的翻译,林雾声。”

其中有个老总调侃了:“原老板,出门不带助理,带翻译,究竟是需要小林翻译呢,还是看小林长得漂亮呢。”

大家呵笑。

“小林,来坐。”原姐示意。

林雾声来到原姐身边,拂了拂裙摆坐下。

身下的天鹅绒沙发绵软,她止不住下陷, 这一刻抬眼,逐渐看清主位上那个人。

首先落入眼帘的,是他随意却又不懒散的姿态,修长的手指端起酒杯,摇曳的液体折射微光。

视线慢慢上移,便怔愣住了,耳边顷刻间寂静无声。

俊逸的眉眼,比记忆中成熟不少,五官深邃立体,轮廓分明。

回荡在脑海里的容貌,慢慢与眼前的他重叠。

林雾声的心不知道漏跳多少拍,大脑一片空白。

真的是他。

怎会是他……

谈则序淡淡扫了她一眼,四目相对,没有任何情绪。

林雾声失态了,她本应该和在场的人挨个打招呼,手却微颤,酒杯差点倾倒。

有片刻窒息般的沉默。

刚才招呼林雾声的王总打起圆场,调笑说:“谈总,小姑娘看你好几眼了,你们是不是认识啊?”

谈则序神色自若,目光没有分给她,冷淡开口:“不认识。”

清晰明白划分出一条界限,将他们对立在不同世界。

林雾声握住酒杯的手指,微微合拢,另一只掌心已经被攥紧,身子僵硬无比。

王总有意引荐,过来拉起林雾声,搂住她的腰:“那不如现在认识,小林是JN最强的翻译,原老板的左膀右臂,以后你们合作,可要多多关照小林。”

王总是原老板的朋友。

成年人的生意场上,有些讳莫如深的东西,搂个腰摸个腿对他来说是常态,要是脸皮薄,还会被他说不会来事。

他的手大胆地放在林雾声腰间,似乎不客气地掐了一掐。

林雾声失去了思考,有些想逃离。

见人说人话,见鬼说鬼话的能力荡然无存,被他撞见左右逢迎的模样,她像一条被曝晒在灼热阳光下的死鱼,烧得脸额发烫。

一同被烧毁的,还有曾经不可一世的自尊。

“小林,过去陪谈总坐,聊会儿天。”王总说。

谈则序目光漫不经心扫过她被揩油的腰,最终看向她的脸,似有轻蔑笑了声:“不了。”

林雾声在无地自容中,听得他继续开口。“不喜欢这种类型。”

他的声线,沉冷得陌生。

褪了少年时未经世的青涩与热烈,却叫她莫名昨日重现。

想起曾经他们拥抱彼此,气息灼热缠绵,周遭春夜里独有的窸窣震荡,和他们细密的接吻声一同隐匿在无人的角落。

他一遍遍在她耳边说:“声声,我好喜欢你。”


林雾声泪眼婆娑地扭过头,从他学校黯然离去。

-

“小林?”

这是陆停第三次叫她。

林雾声发了片刻呆,需要传达的内容还未翻译。

在她猛然回神时,手肘不小心碰倒水杯,茶水洒了半个笔记本。

事故来得突然,但她处变不惊地打理,很快将桌上的水擦去。

她面容未改看向屏幕,将他那句话用了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,又是另一种效果,僵硬的局面被她破冰般化解。

景象看起来其乐融融,只有谈则序冷淡扫了她一眼。

会议结束,人员陆续离场。

原姐邀请了谈则序和跟随而来的领导们一起用餐,他没拒绝。

林雾声还有资料需要整理,迟迟没从会议室走出。

等到他们都离去之后,她才默默起身,抽出几张纸巾,擦拭湿掉的衣服和裤子。

刚才只及时清洁了桌面,没有造成茶水蔓延,但水还撒了一部分在身上,她没空顾及。

水已经浸透布料,隔着腹部,沁来凉意,隐隐有下坠的痛感。

林雾声囫囵地擦拭,不是很在意,又在若有所思中,想到来大姨妈了,今晚会不会又痛得失眠。

她在公司放置了备用套装,重新换上,准备迎接下班。

谁料走到楼层电梯处,原姐和谈则序,以及几个高层领导正在说话,还未离开。

她想绕道走另一侧的电梯,有个领导忽然非常体贴民情地说:“小林,一起下去啊。”

原姐略微笑着颔首,示意她过来。

林雾声不得已走进了电梯,谈则序站在她身后。

他们正在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,她偶尔听见他回应几声。

她低垂着头,感觉脖子那一侧的肌肤烧得厉害,在密闭的空间内,属于他的气场和温度强势地占据。

走出公司大楼,林雾声有小透明的觉悟,道别后和他们分开走。

去往地铁站的路上,身后不知何时跟了一辆车,冲她响起喇叭。

熟悉的男声传来:“上车。”

是谈则序。

今天他开了一辆帕拉梅拉,白色款,手肘撑在窗边,偏头看她。

林雾声捏住了挎包肩带,她不太知道怎样面对他,所以并不想上车。

“谈总有事?”她的强调很客气。

他平淡地说:“少来这套。”

林雾声扭头往前继续走,几次回过头,那辆车不疾不徐地跟着。

这是科技园区里的公路,后面没什么车,倒有不少同事。

林雾声大步在前,他慢慢跟着,周围有不少人瞧过来,目光好奇探究。

再一看,陆停骑着他的小电驴朝这边来了,一定会发现谈则序,那后果可不堪想象。

终于是顶不住压力,她停了脚步,弯腰上车。

帕拉梅拉加速行驶,将科技园甩在身后。

等到车已经驶出街区了,林雾声才问:“你不和他们吃饭了?”

“嗯。”他单手打着方向盘,望着侧方的路,敷衍地发出一个单音节。

林雾声想问为什么,但他的目的昭然,她明知问了也无济于事。

只能聊:“这个项目收益虽然不高,但……”

他硬生打断:“你什么时候开始尽职尽责了?”

“……”林雾声如鲠在喉。

毕竟在他面前,林雾声一直是不学无术的代名词。

她也索性不说话了,靠在后座,轻轻揉着小腹。

谈则序打开了后座的暖风,风口调到了令人舒适的高度。

林雾声坐直了,琢磨着怎么和他说,半天措辞:“麻烦前面红绿灯停一下吧,我去坐地铁。”


-

几张堆叠的红色钞票,夹在林雾声的领口。

每次见到他,都会落入窘境的难堪一时冲上脑门,林雾声几经崩溃。

但是,哪怕再有多委屈,也只能咽下,她的语气,极力搭配着礼貌得完美无缺的表情。

被打赏后的陪酒小姐应该是怎样的反应?

自然不是苦大仇深的样子。

她嫣然一笑,抽出那几张钞票,塞进兜里:“谢过谈总。”

顺着他的意思,将这出仅他们二人明了的闹剧,演绎下去。

李总瞧见谈则序一直置身事外,现在终于肯反应,便猜测他对林雾声有意思。

于是投其所好地招呼:“雾声,还不给谈总点根烟。”话里的谄媚讨好意味十足。

桌上放着一盒雪茄,点烟器搁置一旁,酒也倒了,点个烟自然不在话下。

林雾声濒临麻木,一声不吭地拿起雪茄,喷枪的火焰在尾端轻扫预热,快速灼烧开来。

她点烟的动作熟练,彰示着不是第一次。

往谈则序手里递的时候,他没有抬手接,也没有拒绝。

她的动作不得已僵停在半空,倍感煎熬中,悄悄拎起眼帘,偷看他一眼。

他的侧脸,被涔涔酒香和深幽光线,描摹得多了些许招惹红尘的色气,现在嘴唇轻抿,看不出究竟是温柔还是冷淡。

她故作镇定,将雪茄再次往前送。

他终于看了过来,四目相对,林雾声仿佛被烫住,马上别过目光。

本以为他会接下,谁知,他眼神不做停留,越过她,看向另一位女生。

像同样招呼林雾声那般,示意着:“你过来。”

在座的美女们每一个都比林雾声放得开,又得了谈则序的赏识,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。

一位身姿婀娜的女生坐了过来,贴坐在他身侧,笑着从雪茄盒里抽出另一根。

林雾声只好退避到一侧,手里的雪茄空燃,散发出甜松木香,和难耐的灼感。

她努力不去关注那两人,话音还是落入耳中。

美女言笑晏晏:“谈总,味道香吗?”

人美声甜会来事,任谁都会喜欢这一挂吧。林雾声没有察觉自己已经攒紧的手掌,还有深埋在内心的情绪。

那两人互动得暧昧,林雾声被排斥在外,左右为难。在他人看来,她被用后就踹开,可怜极了。

谈则序不需要她,李总内心巴不得,叫了林雾声到身边:“小林,谈总不需要你,但你李哥需要呀,咱们好久没见,你总得过来叙叙旧吧。”

换做以前,林雾声已经恼怒了,她的套路是你来我回,以进为退,看似讨好实则把自己摘干净。

这会儿谈则序在场,方才受过他的作弄,她全然放弃了抵抗,宛如一具提线木偶,被支配着走。

她笑着起身,朝李总走去:“李总,你想和我聊什么?”

“聊,小林,我缺一个翻译,你不然来我公司,帮我做事?”

众人哄笑,有人说:“李总,你一个搞内贸的,要什么翻译。”

李总:“哟,现在都讲国际化了,你就不准我搞点International啊。”

这种类似的话,林雾声之前不是没听过,她都拿捏着回应了。

另一人却说:“当翻译能赚多少钱,当个小明星什么的,让你李哥再包装一下,保证红啊。”

林雾声刚准备笑着敷衍,却听到角落里传来男嗓。

“我刚来江城,还不知道,原来李总的公司有这项业务?”

很沉的一声,开玩笑语气,却又让人觉得威严。

众人皆看过去,只见谈则序微靠在沙发上,旁边的美女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发走了,雪茄灭了随意置在桌边。

李总琢磨不透了,这谈则序怎么回事,两次入局都是因为林雾声。

他不得猜测:“谈总,你和小林,难道认识?”

谈则序似笑非笑,“不认识,不过林小姐长得很像一位故人。”

“是吗。”李总含着烟调侃,“小林来自我介绍一下,说不定你们真认识呢。”

“只是空有故人之姿,没什么可比性。”他话里有话。

林雾声懂他的含义,心口骤然一跳,手里的酒杯晃荡,她漠然仰着头悉数喝下。

冰凉的液体顺着下颔途经颈脖,她默不作声擦拭掉。

再不经意抬眸,发现谈则序正在看她,周遭纸醉金迷,充满靡靡之声,他目光清透如薄雪。

不免让人想到,过去曾经,从始至终,他都是令人望尘莫及的那个。

李总见缝插针地给她倒酒,有意或者无意,她也没拒绝,喝了一杯又一杯。

角落里的眼神冷寂,一直辗转停留在她身上,叫人读不懂。

-

那晚林雾声自甘买醉,到最后飘飘忽忽不知事。

她记得自己给Linda打了电话,让她来接她,后来醉意抽丝剥茧,她意识模糊。

包间安静下来,也没了人声,她感觉自己躺了下来,身下柔软。

鼻尖飘过一缕木质香气,忽远忽近。

她脸上发烫,喉咙也干涩,正在焦渴之际,额上覆过湿热的触感。

有人用毛巾,轻轻帮她擦拭脸颊。

“Linda……”她闭着眼,轻唤了一声,手也不自主乱挥,拽住来人,“记得送我回家。”

“林雾声,看清楚我是谁。”男人的声音沉闷,像夏夜微醺的露水。

在这几分似曾相识中,林雾声轻抖长睫,极力睁开迷蒙双眼。

谈则序正坐在她身边,伸出一只手,擦拭她的脸颊。

酒精作祟,她过去现在分不清楚,尤其是看到这张近在咫尺的脸,只觉得好多情绪同时涌上。

林雾声双眼水汽氤氲,嘴里嘟囔:“谈则序……”

谈则序没回应,毛巾带过她的颈窝,半晌之后,他才冷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
他不回应还好,一回应,难以释放的委屈全部涌了出来。

想到那些尖酸刻薄的话,那些近乎羞辱的行为,让林雾声鼻头一酸。

她断断续续低喃:“你,你很烦……”

说这句话时,她皱着眉,因为醉酒不适,不安扭动着脖子,流畅的颈部裸露在外,混着细汗熨贴着几缕发丝。

谈则序用指尖带过发丝,指腹勾勒在她滑腻肌肤之上,游离到动脉处,下方血脉跳动的节律有力而清晰。

他不是第一次见过她醉酒的模样,曾经林雾声和她狐朋狗友出去鬼混,总是喝得酩酊大醉。

他每次等到凌晨,接到人之后,再把她送回家。

谈则序目光上移,看到她潮红的脸颊,平静问:“怎么烦?”

林雾声卸下了乖顺样,有些张牙舞爪的意味,拽住他的领口,把他往下拉,但因为酒后无力,她动作断续,手指几次从他领口坠下。

谈则序配合着往下,凑在她身前,听她气呼呼质问:

“你在羞辱我吗!”

说着,她从兜里掏出什么东西,拍在他脸上。

粉色的纸片散落下去,谈则序才发现,是刚才他塞给她的四百块钱。

他确实是故意这样做的。

说是羞辱,倒也大差没差。

谈则序不置可否,看到林雾声的表情后,他眸光闪过玩味。

时光确实让她变了很多,但褪去伪装,她依旧是这幅张牙舞爪的样子,骨子里的高人一等,和从不吃亏的嘴硬,一如当年。

大小姐很快就露出本性,脑袋昏昏沉沉,嘴里还不忘谩骂:“拿着你这,破四百块,给,给我滚!”

她手指抬起,指向他,又卸掉力气落下去:“有钱了不起啊!”

谈则序一声不吭,听她“大言不惭”的发泄。

又见到本来嘴硬的她,忽然表情一变,酸涩而委屈,嘤咛说:“确实了不起……我好穷啊5555……”

谈则序没忍住,轻声笑了出来,重新拧干一条热毛巾,替她轻轻擦拭。

林雾声继续哭诉:“对不起……”

他的动作顿下:“对不起什么?”

她似是陷入梦魇,被过去困顿住,真诚又可怜地道了歉,含糊不清说:

“我伤害了你,对不起……”

他目光重新落往她脸颊,眸中涌动的情绪难以冷却,一只大手捏住她下巴和脸颊,手里的力道慢慢收紧。

她顿时因为吃痛而皱眉,表情又娇又柔,而后睁开了眼。

她的眼型很漂亮,形似桃花,笑起来具有欺骗性,叫人总是被迷惑,此刻波光潋滟,如银河倒挂。

谈则序抬起另一只手,手指抚摸她的眼角,逼视她,眼神冷暗:“哭出来。”

“为什么?”林雾声挣扎着退避,他便重新攫取。

谈则序强迫她看向自己:“想看你哭。”

林雾声逻辑不清,却也能听得出他话里的火药味。

“你变态吧。”她反唇道。

话音一落,表情却变了,她面色苍白,面容痛苦。

谈则序凝眉松开她,将她打量。

她双手撑坐起身,拽住他的双臂,往他怀里倒去,而后胸膛一阵起伏,抱着他……吐了。

“……”


蔬菜往往作为奢侈品,成为整个锅里最贵的东西。

之后回国,她一口气在路边摊吃下八根淀粉肠,结果犯了急性胃肠炎去医院挂水。

本市的新闻正在播放昨晚江城的跨年场景,金融中心位于江城腹地,条件得天独厚。

无人机画面一闪而过,其中标志性建筑上挂着南氏集团几个大字,彰示南氏集团高调进军江城。

濒临走神之际,原姐的一通电话让她打了激灵,挂电话后,她整个人开始疑惑。

原姐让她全程跟进和德国公司合作的项目,而且明天的会议,作为项目投资方的南氏集团,会派人过来聆听。

来的人不是别人,正是谈则序……

-

“要死。”项目负责人陆停一大早就在组里忙上忙下,林雾声被她唤过去。

“待会儿德国那些人一起远程会议,你负责翻译。”

他一个劲吐槽:“姓谈的搞投资就搞投资,来听技术的东西做什么,我最讨厌这些人了。

“有钱了不起啊,也不看看问一些什么傻蛋问题。”

她手上被放了一沓资料,让她先看看,还被陆停交代:“小林啊,我嘴笨,有些说不来的场面话你得帮我圆过去,唉,真要死。”

陆停是IT出身,一心搞技术,他最怕的就是投资方这群人,不问专业问效益。

不怪他如临大敌,今天一上午,整个部门包括原姐在内的高层,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。

已经答应投资,做好考察和尽调了,投资方还派人来跟进,来的还是董事长级别人物,这还挺罕见。

项目收益是一部分,谈则序的时间又是另一部分。

他这样身份的人,花钱可以铺张浪费,但平白无故花时间来跟进一个小项目,实在叫人觉得稀奇。

所有人都不明所以,只有陆停骂骂咧咧:“特么这不是想一出是一出吗!”

林雾声有条不紊地准备着,下午四点一刻,远程会议的大屏准时亮起。

与此同时,谈则序在几人簇拥之下,走进了会议室。

他身着黑色大衣,脱下之后,是一套干练的西装,身材高大利落 ,整个人压倒般的气场席卷而来。

林雾声不得不起立,公式化地露出微笑向他问好,而后任由他的视线,在她脸上飘过。

那是很冷淡的一瞥,不做任何驻足,仿佛他们并不相识。

谈则序作为投资方,一般不参与交涉,听的时间更多,所以她开口时,能感受到他审视般的视线。

她像是无处可逃的猎物,被他锐利的目光蚕食。

还好迅速进入了角色,对方说了几个专业问题,林雾声都翻译过来,把议程推进了下去。

会议进展得顺利,划分了关键点,最后,陆停作为负责人,象征性看向谈则序:

“谈总,您有什么问题吗,或者,需不需要我们解释一下?”

会议室和屏幕里的目光,都聚焦在谈则序身上。

其实说这句话时,陆停内心是鄙夷的,今天的会议大部分讲的是技术,谈则序的出现,无疑添乱。

他见他年纪也不大,更觉得他是公子哥一时兴起。

更看他现在的随意姿态,手上拿了一支钢笔把玩,用脚趾头想也知道,这位哥在走神。

项目组在场大部分同事也是这样认为的。

只有林雾声注意到,谈则序虽然面上表情平淡,无波无澜的样,但目光却紧盯着汇报的内容,这是他专注的模样,她见过太多次。


-

耳坠在谈则序那里。

那场船晃来得剧烈,她的耳坠确实有很大概率遗落在谈则序的房间,

只是正好那么巧,掉在了他身上,还让他带回去了?

林雾声琢磨不透他的意思,也不敢揣测。

和他重逢这件事,本身就够魔幻,她还没本事去迎接。

这些年,命运从未给她选择的余地,总是迎头而来,把她推向悬崖。

她不敢冒险,也深知切忌捕风捉影,否则终究会竹篮打水,落入空门。

林雾声握着手机,手指停留在这条短信上方,徘徊半晌,选择了删除。

收件箱变空的那一刻,她的眼前也一片空茫。

把她轰隆隆拉回现实的,是老板原姐的电话,手机在掌心震颤,林雾声这才回了神。

她举起手机:“原姐。”

原姐的语速很快,言简意赅:“今天开始不用来公司了。”

林雾声愣了一下,还没能接受没钱的日子要被解雇的事实。

原姐继续道:“你放一周假,元旦之后再来上班,给你换了个岗位,当我助理。”

橄榄枝抛得雷厉风行,很符合原姐的个性。

林雾声有些顾虑:“Linda呢?”她当助理,Linda怎么办?

“她能力不够,吃不下这份工资。”原姐说,“合同已经拟好了,给你一周时间考虑,过期合同作废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“没有可是,机会只有一次,资源就那么多,你如果胃口大,就不要优柔寡断。”

原姐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。

林雾声再一次被推向了风口浪尖,原姐确实之前有意培养她,薪资和假期也从不吝啬,可当她助理的压力,不是常人能承担的。

合同很快传递过来,薪资是她现在岗位的一倍多,奖金不菲。

丰厚的利益摆在面前,林雾声差点晕头转向,好在最后定了心,决定先冷静。

上午的宁静,被这两个电话扰乱,林雾声平白得了一周空闲时间,她也不敢坦然享用。

一切都来得太突然,总是有意无意给她暗示和幻想。

但现实总不会让她如意,医院那边打来电话,说还需要一笔治疗费。

之前汇过去的款不够,林雾声别无选择——她只能把耳坠拿回来去卖钱。

看来必须得和谈则序见一面。

-

手机的回收站是个好功能,给了人们懊悔的余地。

林雾声找回短信,沉默了会儿,拨通过去。

“喂?”未曾想,对方是一名年轻温柔的女性。

她愣了愣,竟有些慌乱。

“是林小姐吗?”那边继续说。

林雾声这才出声:“是的,你好,我想拿回我的耳坠。”

那边表示自己是谈则序的助理,让她直接过来拿就行。

林雾声抵达之后,在助理的带领下,来到了公司内部。

“谈总还在开会,林小姐稍作等待。”助理叫Selina,衣着干练,笑容洋溢。

林雾声被带入一间办公室,桌上赫然写着“谈则序”三个字。

她很想退出,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走入。

Selina给她上了茶水和点心,还贴心地说;“林小姐有什么吩咐就叫我。”

林雾声道了谢,端起茶杯抿了一口,有股茉莉的清香。

她没有放松下来,而是端坐在沙发上,身形戒备。

公司应该入驻不久,办公室里的陈列崭新,缺乏使用痕迹。

唯有总裁椅上搭着的那件外套,表示这里曾有人来过。

林雾声定在那件黑色外套上,未经挂起,却也不杂乱,仿佛就连随手一放,也保持整洁样貌。

她莫名晃神,脑子里竟然浮现出谈则序一身笔挺西装的模样。

“……”她在想什么。

她抬起茶盏,喝了一大口水。

林雾声此前为了攒钱,走了不少公司去讨陈年旧债,算是把会客室的牢底都坐穿了。

可是任何一次,都没今天这般,来得如坐针毡。

命运将她引至拐点,不做商量,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。

一壶茶用尽,Selina帮她重新换了热水,茶叶重新半浮,杯盏中央,一朵茉莉花摆了个慵懒姿态舒展开来。

林雾声瞧了眼时间,过去一小时。

“谈总还没好吗?”她探头,问Selina。

“谈总让林小姐安心等待就好。”

安心等待?

林雾声又重新坐了下来,刷了会儿本地的租房信息,抬起头来,又是一小时过去。

中途去了趟洗手间,听见有人谈话。

“等了一个多小时了?她不知道谈总今天没来吗?”

“谁知道呢,估计是一厢情愿的吧。”

一丝被戏弄的感觉浮上心头,谈则序分明就是有意羞辱她。

林雾声回到办公室,拿起背包,快步流星离去。

手触碰到把手,门向外被拉开,谈则序正好开门,他们面对面撞了个正着。

他一身烟灰色大衣,内衬搭了高领,身材气场,仿佛刚从外面回来,身上若有寒凉气息。

林雾声顿住脚步。

谈则序垂眸打量她,见到她拎着包的样子像是要走,眼底淌过一缕轻蔑。

“没耐心了?”他嘴角微弯,虽是在笑,却觉得有些讥嘲意味。

这句话简直挑明了故意让她等待。

她的态度不算好:“谢谢谈总帮我保管东西,但是却不知道谈总这样做是为什么。”

“所有的为什么,都能得到答案?”他反问。

林雾声这次气势汹汹,没有折衷地望向他, 他也在看她,两人目光在半空中对撞。

这算是重逢之后,第一次近距离,面对面,看清他的脸和神情。

他说这句话时,面容紧绷,眼神冷得惊人。

林雾声晃神,再听得他出声:“有件事我也想不通为什么,八年了,也没有答案,林小姐不过两小时而已。”

这句话唤回她的回忆。

八年前,幽长昏暗的小巷里,她的手被拽住。

谈则序拉着她,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,问:“为什么?”

她努力挣开,转身:“没有为什么,就是不想谈了。”

从没见过那样的谈则序,眼眶泛红,神色近乎破碎,重新追上她,用着祈求的口吻:“可不可以不分手?”

-

现在站在面前的谈则序,风轻云淡地说话。

林雾声迟钝明白,这是他的惩罚。

她退回目光,垂下眼眸,勾起一抹笑容:“确实也对,我没资格问为什么,更没资格指责你。”

这几年,她别的什么没感悟,但孽力回馈这件事,深有体会。

都是应得的。

耳坠拿不回来了,她只能另找别的途径。

她拎了一下链条包的肩带,低下头,短促地说了声“打扰谈总了”,情绪掩饰得很好。

侧身,迈了一步,擦过他的肩膀往外走。

还没走出办公室,被强大的力道拽住,拉了回来,她撞在了玻璃墙上,肩背一痛。

谈则序顺手拉上百叶窗和门,将这里隔成私密的空间。

他一手将她摁住,往墙上抵,一手扣住她的下巴,叫她被迫看着他。

他的眼神冷得骇人,漆黑深沉,透出他的薄凉,呼吸喷洒在她脸颊,细密地灼开。

她一旦开始用力挣脱,就被他用更强势的力道控制,毫不温柔,和记忆里的谈则序是两个人。

他逼视她:“林雾声,你凭什么走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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