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倒是也想看看,帝王会护着谁。
论宠爱和母家得力与否,这顾婕妤目前来看,并无与何充媛一争之力。
但长春宫的宫人能将帝王请来,说明这顾婕妤在皇上心底还是有些分量的。
“方才对充媛言语不敬的是谁?”
萧珩轻转着手上的玉扳指沉默片刻,而后看向何充媛身边的宫女。
“回皇上,是这位顾小姐。”
金珠一脸得意地上前。
皇后面上依旧含笑,只是眸光暗了些许,温美人却已经气呵呵地偏过头去。
倒是作为正主的顾攸宁,只是担忧地往跪在后边的蓝姨娘那边看了一眼,便垂了眼睫,如受惊的蝴蝶般羽翅轻颤。
萧珩余光瞥见,眸色微沉,面上依旧不动声色:“既是触犯宫规,便不得不罚,就罚顾氏女掌嘴三十,以示惩戒。”
“充媛觉得如何?”
“皇上的话,臣妾自然没有意见。”
何充媛这会儿倒是恢复了往日的淡然模样,丝毫不见方才定要罚人的强硬。
“那就动手吧。”
“皇上......”
顾攸心还未出口的求饶被一巴掌扇了回去,此后自然也没有开口的机会。
关雎宫的宫女明显是使足了劲,等到巴掌声停时,顾攸心的脸已经肿成猪头一样。
“谢皇上恩典,谢充媛娘娘大度不计较。”
顾温氏一把掐住要晕过去的女儿,忙着叩谢圣恩。
“好了,顾小姐此番得了教训,日后定会谨言慎行,今日是顾婕妤与家人团聚的日子,别让这事扰了兴致。”
“来人,宣御医到长春宫给顾小姐诊治,女儿家的容貌最重要了。”
皇后见帝王无话,便对着顾温氏母女温和道。
“余下的事皇后处理就行,朕还有奏章要批。”
萧珩来去匆匆,似乎只是刻意过来为何充媛撑腰,便在众人的恭送声中上了銮驾。
明黄的锦帘垂落的瞬间,帝王的目光与微微抬首的顾攸宁对上,见那女子很快垂了眸,似是惊慌难定,帝王眼中闪过一丝憋闷。
算了,依这女子单纯的心思,怕是看不明白今日的事,以为自己是给旁人撑腰呢。
待晚间再说吧。
帝王走后,何充媛是最先离开的,见着那张扬的仪仗远去,凤仪宫的人目光都有些不善。
“谢皇后娘娘,嫔妾先带着母亲和妹妹告退了。”
“方才多谢温美人。”
顾攸宁又走到温美人面前福身道谢。
不过温美人却没有理会的意思,朝皇后恭敬地行了一礼,微扬起下巴,带着自己的宫女往另一边走了。
“温美人一向如此,不必吃心。”
皇后看出顾攸宁面上的疑惑,笑着道。
顾攸宁故作尴尬地一笑,心里自是不以为然,她本就明白温美人的性子,方才也只是人前作样。
......
“疼死我了,会不会伺候人,滚!”
长春宫正殿,顾攸心坐在下首的椅子上,被宫女伺候着上药。
但许是宫女手重了些,碰疼了脸上的伤,她气得直接伸手掀翻了宫女手上的药盒。
“奴婢该死。”
那宫女脸上被甩了一巴掌,眼底含恨,虽说着请罪的话,面上却隐有不屑显露。
“檀音,让人扶下去,好好上药。”
顾攸宁老神在在地轻啜了一口茶水,对着地上的宫女道。
“姐姐真是越来越糊涂了,心思都用在这些低贱之人身上,难怪在皇上面前一点颜面都没有。”
顾攸心顶着一张猪头脸嘲讽道,神色间的鄙夷和颐指气使和在府里时一般无二。
“心儿,不得无礼,你姐姐虽是庶出,但如今已是宫中贵人,怎还能如先时那般说话。”
“娘,她是什么贵人?她要是贵人,女儿今日就不会受这般苦了。”
“没能抓住圣心,倒是无故和高位妃嫔结怨,如今都着落在女儿身上。”
顾攸心不满地嚷嚷。
顾攸宁却并不理会母女两个的一唱一和,连嫡母刻意咬重的庶女二字也似听若无闻。
“你这个妹妹自小娇养惯了,说话直了些,还请婕妤不要责怪。”
顾温氏虽然不满昔日在自己手下唯唯诺诺的庶女如今坦然坐着主位,但到底出身温氏,有些见识,知道庶女如今贵为皇妃,不能再明着被她呼来喝去。
至于私底下,只要蓝氏还在她手里,不怕顾攸宁不听话。
可没想到,顾攸宁却是将手里的茶盏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,似笑非笑地看向自己的嫡母:“可在宫里头,没人会如母亲那般娇养妹妹,今日的事就是教训,若妹妹下次再出言不逊,可不只是被掌几下嘴而已。”
“臣妇知道婕妤在府中是受了些委屈,都怪臣妇之前忙于庶务,府里你姊妹兄弟又多,难免有顾及不到的地方,如今婕妤进了宫,臣妇也没有弥补的机会,不过日后婕妤这份臣妇一定补偿在蓝姨娘身上。”
顾攸宁还是沉着脸不说话,顾温氏拦住愤愤不平想开口的女儿,继续笑着道:“蓝姨娘生养婕妤有功,臣妇这几日正打算与你父亲商议,将她抬为良妾,日后婕妤面上也好看些。”
“那就多谢母亲体恤了。”
顾攸宁这才舒展了眉头。
“婕妤言重了。”
顾温氏松了口气,这庶女还是好拿捏的。
“檀音,请妹妹与姨娘先去偏殿等着,我与母亲有几句私话要说。”
顾攸宁随口一句,却让顾温氏面色愕然,庶女单独留她说话?留下蓝氏才是正理啊!
直到不情不愿的顾攸心和蓝氏被请了出去,顾温氏心中依旧犹疑不定。
攻人先攻心,顾攸宁看到嫡母面上难以掩饰的不安,心中十分满意。
她也不急着说话,直到把檀音刚端上来的一盅血燕喝尽,这才抬头看向顾温氏。
顾温氏自然也见着了那血燕,眉心不知觉地皱了起来。
出身温家旁支,她也是有些见识的,知道这血燕难得,就算在宫里也不是随处可得的。